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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偏一点……把这个再调整一下……好,可以了!”
光影与模糊的声音一同袭来,黝黑终于褪去,面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刚刚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中气十足的语调很有特点,只是一听就让人难以忘记。但仅闻其声未见其人,只有面前一个神色有些兴奋的少女占据了视野中的焦点。
“宝贝,你真好,这么紧俏的东西都能给我弄来,真不愧是你!”少女接过视野外递过来的一个纸盒,一对眼眸弯出一个妩媚的弧度,轻快的语气里满是欣喜。
没有任何回应,女孩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盘腿坐在床上,缓缓拆开了手中的纸盒。包装撕裂的尖锐声响回荡起来,房间不大,里面的陈设也都显得有些陈旧。
整体看上去,只能知道这是个完全同外界封闭的独立居室。墙壁上暗红色的壁纸配上正中央一张粉色的圆形大床,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些旖旎的景色。但是裸漏在外的米白色配电箱又显得有些突兀,也不知道到底是出租屋还是什么民宿之类的地方。
两边的床头柜上各放着一个空荡荡的花瓶,里面只剩下些粘稠的透明液体,显然水已经很久没换过了。没有任何气味方面的刺激,但紧紧是看上去,就总觉得这个房间中一定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女孩有些泛黄的双手终于扯开了包装盒,里面一个样式简陋的小箱子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对安瓿瓶和一支没什么标识的注射器。
女孩将那对装着透明液体的安瓿瓶取了出来,拿在手上对着头上的顶灯看了看,那副认真的表情就像是在端详爱人求婚时呈上的璀璨钻戒。
“没想到,就长这个样子嘛?感觉还真是有点失望呢……”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她还是对着旁边挥了挥手。纤细的白皙手臂上,满是半透明的青色血管,皮包骨头的质感显得有些恐怖。
简单扎上一条黄褐色压脉带,本就突兀的静脉更是像要爆炸一样,在女孩的手臂上一突一突地泵动起来。
开安瓿瓶是个技术活,同伴显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里面的液体都吸入注射器的针头。女孩接过注射器眨了眨眼,嘴巴抿成了一条缝。
她用拇指一顶,一小段透明的液体从针头上喷出。锋利的合金轻而易举地刺破了女孩的皮肤,扎进了静脉里。胸腔下的心房依然在为全身的血液循环提供动力,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股外来的异物。
女孩跪坐在床上咂咂嘴,就好像刚刚注射的并不是什么药物,反而是甜美的糖果一样。她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感受,小声嘀咕起来。
“就这样嘛?好像没什么感觉的样子啊……”
消瘦的身躯就像是得到了号令一样,突然猛烈地抽搐起来,贴着假睫毛的大眼睛诡异地翻起了白眼。还绑着压脉带的手臂猛然挥舞起来,挣扎就像是想要抓些什么。
“@#¥%@#¥……#¥#¥@!!¥”
一道身影猛地窜了过来,他抓着女孩的后枕,用力摇晃着。女孩原本抽搐着的身躯突然间挺了起来,就像是被电流击打一样,猛地抱住了面前的来者。
双手双脚就像是铁箍一样,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一道夸张的凹痕,也不知道女孩这瘦弱的身躯中是如何爆发出这样骇人的力量,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那纠缠在一起的肉团里传出。
女孩的身体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诡异地动了起来,泛白的双目中没有一丝神光,长长指甲已经嵌入了肉里,留下几个可怖的血窟窿。瘦弱的身躯反客为主,轻而易举地翻到了上位,一只手僵硬地向下伸去,用一个违反关节结构的扭曲姿势,摸到了自己的下身。
裙子下轻飘飘落下几片光滑的黑色冰丝碎片,上面还能隐约看到些蕾丝样式的纹理。他坚韧的化纤牛仔裤在女孩的指甲面前就像是卫生纸一样,刺啦露出一个大洞,完全失去了原本应有的遮羞作用。
剧痛让他的下身疲软的像是个小肉虫,女孩抓着龟头的动作很机械,也很粗暴,塞向自己下身的行为也显得没有一点香艳情欲,只让人感觉像是工厂中冰冷的流水线与传送带。
按理来说蔫着头的阴茎应该是无法完成插入的动作才对,但是女孩居然硬生生用外力将那可怜的阳物,强行塞进了自己的下体。
“!@#¥!@%”
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女孩的小腹上隐隐浮现起一道游动着的突起,腹肌痉挛般地扭曲着。袒露出来的裙底风光,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性感与神秘。两片肉嘟嘟的小阴唇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一张一合地吞吐起来,一股机械般的诡异吸力从花茎深处传来。
所谓过犹不及,紧致的吮吸感原本应当是一种曼妙的无上体验,但是当吸力大到如同真空泵一般时,那就只会是噩梦般的恐惧了。
下身剧烈的痛感让他爆发出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量,怪叫着从圆形大床上挺了起来。但是女孩白嫩的纤瘦身躯却像是藤壶一样,牢牢寄生在他的身上,无论怎么挣扎都甩不掉。
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已经血迹斑斑——那是女孩已经用力到发白的指节,在他的身躯上扣出的伤口。其实血流的并不多,但是拧在一起的两具身躯,却在挣扎间将皮肤上晕开了一块块光怪陆离的红色图案。
像是部落时代的原始人在脸上涂抹油彩一样,被血液侵染的二人同样带有一种莫名的神秘感,挣扎的动作仿佛成了某种祭奠的舞蹈,意图向神明献上自己的身躯。
面前的柜子一阵颤动,眼前的景象随之模糊起来,那对身影也失去了踪迹。柜子、窗户、粉红色的大床,杂乱的陈设在下坠中化作一片片斑驳模糊的杂色碎块。
随着一阵细微的声响,令人眼晕的恶心感消失不见。紧贴着深红色地毯的视角中,只有一对破碎的安瓿瓶,在微弱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瓶底镌刻着一个图案,缓缓盛开的鸢尾花就像是女孩那狰狞的苍白身躯一样,充满了邪异。
蓝带市的纬度有些尴尬,寒冷的气流已经开始盘踞在灰蒙蒙的天空上,但温度还达不到能痛快下一场瑞雪的程度。说不清是雨还是雪的湿冷小颗粒不断在校园中落下,偶有路人走过,肩头上立马就会出现一片片深色的湿痕。
教室里的空气有些闷,头顶的白炽灯似乎还在迎合着氛围乏味地闪烁着,让人眼晕的光线加上逼仄的环境,让学生们都昏昏欲睡。
讲台上的老师似乎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嗓音有些沙哑,嘴里絮絮叨叨的叮嘱也显得有气无力。
“考试在即,同学们一定要抓紧这最后一段窗口期,回去好好把该复习的点都认真过一遍。自己哪一科薄弱,哪一块内容掌握的不够到位,也不要守株待兔,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去找各科老师好好加强一下。争取这次考试都能拿到一个理想的成绩。”
“这是你们在启柏中学的第一次期末考试,一定要重视这次机会,这很可能就关系到了你们接下来三年的学习方向,一定要认真认真再认真。”
老师拍了拍手,向第一排一个高个子的女生示意了一下,“班长留一下,剩下人可以下课了。”
嘈杂的声响开始在死气沉沉的教室里回荡,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被冲破了不少。
任丹丹和李婉婉这对好闺蜜收拾好书包之后,自然是又聚在了一起。说笑着准备离开的二人,在路过后排一个空荡荡的座位时,任丹丹突然停下了脚步。李婉婉接连往前走了好几步,嘴里还在讨论着考试的事情,都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好闺蜜已经被甩在了身后。
“诶?丹丹你怎么了?”李婉婉没有听到闺蜜的回应,回过头来这才发现任丹丹的脸色有些古怪。
“话说……婉婉啊,李昊好像已经请假一个多礼拜了吧……”
李婉婉看着任丹丹身边空荡荡的课桌,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任丹丹口中的李昊,正是这张课桌的主人。
任丹丹口中的李昊,也是启柏中学高一(六)班的学生。稍微有些偏暗的肤色,再配上一头天然自来卷的发型,仿佛天生就带着体育方面的天赋。事实也正是如此,就在前不久举办的校园秋季运动会上,这家伙纯粹凭借天赋,一举包揽了100米、400米、跳高、跳远这几项比赛的冠军。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李昊这样的怪物以往还从来没有在启柏中学里出现过。要知道作为蓝带市师资力量和升学率都最为优异的启柏中学,招生分数线也是高的吓人。能完全凭借硬实力,以成绩考入启柏中学,还能在这样未经任何系统性训练的情况下,在四个项目上达到二级运动员的成绩的,他李昊还是头一个。
这样的家伙天生就该成为校园的风云人物,听说当时初赛比完,负责记录的体育老师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还没等运动会结束,就火急火燎地去联系六班的班主任,想要把这妖孽般的小子赶紧招进田径队,好为学校再填上几笔浓墨重彩的荣誉。
但是六班的班主任可没那么好说话,李昊的成绩可不差,在几次月考中都在前三分之一的位次。以启柏中学的水平,能保持这个成绩的话,基本可以保证三年后大部分学校任君挑选了,哪里还能有精力去练什么田径。
两人可以说是吵的不可开交,从班主任的角度来说,按部就班参加考试的确是最稳妥的发展规划。但是体育老师见他这副暴殄天物的态度,肺都快气炸了,不断重申着这个学生的天赋有多么多么难得,以后一定能在奥运会上扬名云云。
两人最后谁也没争过谁,还是李昊拍着胸脯保证,表示一定不会把成绩拉下,这才在班主任艰难的让步下,争取到了一个参加专业训练的机会。
而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便是检验当初李昊对班主任定下承诺的时刻——在这次考试中保持前三分之一的位次。
只是就在考试前的一周,李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请了长假,整整一周都没有来上课。起初同学们还都以为是指导老师有什么特殊的训练计划,需要他增加练习。但是过了三四天,才隐隐传出些流言,好像李昊并没有去参加田径训练,就连指导老师也不知道他的动向。
班主任对此事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表示李昊家里有事,要请一段时间的长假,之后便绝口不提。
李婉婉看着面色有些纠结的任丹丹,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丹丹啊,你是不是又圣母心泛滥了?班主任都说不清楚李昊到底什么去了,你担心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能联系他的家人,问问他的近况?”
李昊不仅仅是简单的请假,就连他的通讯工具都处于失联状态好久了,这也正是任丹丹如此担心的原因。
“可是……”任丹丹撅起嘴来,走上前去抓着闺蜜的手摇晃起来,“可是李昊毕竟也是我们同学嘛,说不定他有什么困难恰巧我们能帮的上呢?”
李婉婉根本不吃这一套,这已经不是任丹丹拉着她第一次多管闲事了,从小养尊处优的少女似乎天生就带着有些泛滥的同情心,就连学校里的小猫神情有些萎靡,她都要逮着人家送去宠物医院瞧个究竟。这一个学期好人好事是做了不少,好名声却是一点都没留下来。
可是谁叫两人的关系这么密切呢?李婉婉苦着一张脸,虽然语气还带着抗拒的态度,但是内容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跑偏了。
“可是咱们能怎么帮啊?又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也联系不上他,总不能直接上门去吧?可是我们也不知道李昊住在哪里呀!”
任丹丹摸着脑袋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其实……其实我应该能查到他的住址……”
李婉婉眼睛一蹬,小嘴张成了一个“O”形状,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哈?你没开玩笑吧丹丹?”
任丹丹脸上一红,嗔怪地在闺蜜身上拍打了一下,“哎呀,婉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爸和学校的董事会比较熟,这些东西都是能打听到的。”
李婉婉咂舌吐槽起来,“任丹丹啊任丹丹!真没想到你居然藏的这么深,没想到我的好闺蜜居然是个隐藏小富婆!”
任丹丹被闺蜜搞怪的吐槽搞得脸上一阵发烫,她拉起李婉婉的手便向班门走去,嘴里还满是责怪的制止着闺蜜。
“好啦好啦!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在学校里这么张扬,影响很坏的诶!”
李婉婉促狭地笑了起来,任由任丹丹拉着自己的手向外走去,只是嘴里依然不依不饶地打趣着。
“哪里影响很坏啦?难不成是怕身边突然多出来一堆狂蜂浪蝶?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天天能有一堆帅哥围着我转,那我不得幸福死~~”
任丹丹翻着白眼,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茬。两人拉拉扯扯穿过走廊,在教学楼之间的室外过道上停了下来,眼见身边没有太多人,任丹丹摸出了手机,背对着李婉婉拨出了号码。
“嗯嗯……好的爸爸~我知道了……今天晚一点就回去,你放心……”
一阵交涉过后,任丹丹的脸上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对着闺蜜摇了摇自己的手机,“好啦!我爸爸一会就把地址发过来了,咱们准备出发!”
李婉婉虽然跟上了任丹丹的步伐,但是还是有些犹疑地问道,“可是丹丹啊,刚才光顾着吐槽你了,我差点都忘记了。一会去李昊家里,你准备怎么和他父母说啊?就说我们是李昊的同学,有些担心他的近况,特地来探视一下?”
任丹丹的脚步很轻快,回答也很利索,“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就说明天要考试了,我们替班主任来交代考试事项,顺便把考场和考号交给他。”
任丹丹带着兴奋劲,快步穿过校园。虽然天空中还飘着雨夹雪,但是热情的少女就像是小太阳一样,不惧任何艰难险阻。
李昊的家在蓝带市偏东边的岭山区,那边算是老城区了,只有些重污染的工厂和家属住宅区占萦绕着破旧的街道。不过好在李昊的住址恰好在地铁线路上,二女出了校门不过两个路口,就和闺蜜坐上了通往岭山区的地铁。
得益于明天考试的缘故,今天启柏中学的放学时间比较早,地铁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乘客。二女进了车厢便找到了座位,头顶上挂着纪缘文娱logo的显示屏,正滚动播放着本地新闻。
“接下来让我们关注一下财经方面。我市著名建筑公司黑崎地产,近日来积极参与了环燕大楼的竞拍项目。黑崎地产负责人黑成才先生表示,环燕大楼的改建计划,是关系到整个蓝带市精神风气的大事。作为蓝带市的企业代表,自己理应承担相应的责任,相应市政号召,修缮相关项目相关推进工作……”
面色和蔼的女主持操着一口播音腔,字正腔圆地读着快讯。任丹丹的目光在滚动屏幕上扫了扫,轻轻戳了戳身边的李婉婉。
“婉婉,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环燕大楼,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啊?”
李婉婉顺着好友的目光看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任丹丹光洁的额头上戳了戳。
“你怎么像条鱼儿似的,难不成你的记忆也只有七秒?我上次不是给你看了新闻了嘛,之前妖隼女士在一栋烂尾楼里抓到了一个黑帮团伙,那群家伙好像在那边生产什么违禁药品。妖隼女士大发神威,给这帮违法乱纪的家伙统统生擒归案了。”
说到自己的偶像,李婉婉瞬间来了精神,她挥舞着小粉拳,脸上满是兴奋。
任丹丹一听,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啊?不会吧,难道说那个烂尾楼……就是这个环燕大厦?”
李婉婉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接着又凑到任丹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还有啊,我跟你说,有小道消息说,妖隼女士还在那栋烂尾楼的楼顶上救了两个路人呢。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只是因为人家撞破了自己的非法勾当,就准备杀人灭口呢,要不是妖隼女士,只怕这两个倒霉蛋已经躺在太平间里了。”
“婉婉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怎么感觉好像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呢?”
“嘿嘿嘿,这个就是秘密了,我可不能随便告诉你。”
“好哇你!李婉婉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闺蜜了?你找打……”
两个少女就这样打闹着,乘着地铁一路来到了岭山区。
顺着手机导航上的路线,二人在繁杂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了目的地。看着面前破旧的公寓楼,任丹丹的脸色变了变。
“是这里嘛……”她低头又看看导航上的指示,确认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之后,眼里有些不可置信。
李婉婉摇摇头,语气有些索然,“李昊……他居然住在这种地方嘛?真是没想到,以前总感觉他还挺开朗的呢,没想到家里的条件居然这么差。”
两人穿过门厅,从破旧的楼梯间上到了4层,确认一下门牌号之后,任丹丹敲了敲。
回应她的只是一阵沉默,任丹丹像是不信邪一样又重重拍了几下,嘴里朗声说道,“请问李昊同学在嘛?我们是他的同学,今天是来给他送东西的……”
任丹丹本来还想再说几句,但是还没等她继续敲门,隔壁就传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女声。
“吵死了吵死了!敲什么门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隔壁顶着一头金黄色夸张大波浪的女人推门而出,浓妆艳抹的脸上看不出真实年龄到底几何。一身紫红色紧身吊带睡裙清凉得很,基本都能看到那深不见底的乳沟了。
只是打开门,二女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刺鼻的味道加上女人身上劣质香水的刺激,让任丹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们是隔壁这小子的同学?”女人斜着眼睛扫了一眼任丹丹,说着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了起来。
“呃……是的。您是李昊的邻居吧,能不能问问您李昊去哪里了?他家没人嘛?”
女人颇为无礼地对着两个未成年少女喷出一口烟雾,睥睨地冷笑了一声,“呵,隔壁那个壮小伙嘛?他家可没人,这小子自己一个人住。不过这两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好像很久没回来了。”
任丹丹和李婉婉对视一眼,紧锁起了眉头,按照这女人的说法,李昊这好像是凭空消失了啊……
“您知道他去哪了么?”
浓妆女人呵呵一笑,弹了弹烟灰,“我又不是他妈,我能知道他去哪了?更何况,这个年纪的小子,就算亲妈来了也管不住。”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二女,眯起眼睛挑了挑眉,“你们是来给这小子送东西的?”
任丹丹脸上有些落寞,她摇摇头回答道,“只是找个借口而已,李昊他突然请了好久的假,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我们两个只是有点担心,特意过来看看。”
女人冷哼了一声甩过头去,“呵,你们两个小妮子才多大。管得好自己嘛?就担心上别人了,我劝你们别没事找事。赶紧回家去吧,这地方可不太平。”
虽然对方一再阴阳怪气,但是任丹丹总觉得面前的女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她诚恳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您,我们这就走。”任丹丹说着,又补充道,“打扰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女人看着相伴向走廊远处走去的二人,脸上明显愣了一下。她的面色闪烁了几下,还是对二人的背影喊了一句。
“这小子前两天好像交了个女朋友,校服上有个狗爪图案,还染了一头粉毛,扎眼的很。”
任丹丹脚步一滞,和身边的好友一对视。
狗爪图案……
“育英中学!”
二女异口同声地喊道。
任丹丹刚想回头感谢,就看到浓妆女人不耐烦地摆摆手,接着把门砰地狠狠闭上了。
去往地铁站的路上任丹丹垂着个脑袋,一直在思考什么。而她身边的李婉婉则是双手十指一直在手机屏幕上戳着什么。二人刚到地铁站的安检口,一个语音电话从李婉婉的手机那头打了过来。
李婉婉笑着接起电话,和另一边的人寒暄了几句,紧接着脸色突然一变,面色古怪的看向了任丹丹。
“怎么了?你妈妈催你回家了嘛?”任丹丹看着闺蜜的脸色,表情有些狐疑。
李婉婉抿着嘴挂了电话,沉吟了片刻。
“我刚刚给育英的同学打了电话,找到那个女孩了。她叫王君霞,从上个礼拜开始也请了长假。直到现在都没去学校。”
任丹丹一愣,脚下的地铁呼啸而过,轰鸣的响声震得她的心房有些颤抖。
——
两天后,蓝带市的一栋居民楼中。
吕泽星悠然地翘着二郎腿,躺在人体工学椅上点起了鼠标。嘴里的小曲轻快的很,显然是心情不错。
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对吕泽星而言难度不大——政史地乱答,数理化还是乱答,两天的考试他少说在考场上睡了十个小时。
得益于以往稳定而优异的成绩,吕泽星可以说是享受到了所有学生都梦寐以求的待遇——一台顶配的电脑加上无人打扰的私人房间。
事实上,学校的那点课程难度,对他而言已经太过缺乏挑战性。早早就觉醒了理工天赋的他,很久之前就开始以另一个隐秘的身份活跃在了某个黑暗的世界中。
21:9的三联显示器屏幕上,一个界面漆黑UI诡异的网页,正在他鼠标的操控下,不断滚动着。时不时闪过的重口味恶心图片,明显不是一个正常的学生该浏览的内容。虚拟机隔绝着物理硬件与系统的直接联系,洋葱路由将标识着唯一地址的IP层层加密,饱含着各种恶意的数据洪流,就这样在他的操纵中,化作无害的小绵羊,仅供浏览。
照例看了看有没有关于蓝带市的信息之后,吕泽星打着哈欠拿过桌上的冷萃茶,咕咚灌了一口。
“真是无聊,最近也太平静了吧?看来上次妖隼女士出手以后,这帮犯罪分子都老实了不少啊……”
仿佛命运女神要同她开个玩笑一样,吕泽星的话还没有说完,屏幕中闪过的一个视频预览图就抓住了他的眼球。吕泽星眉头一挑,翘在桌上的二郎腿也不自觉的放了下来。鼠标轻轻一滑,视频便开始播放起来。
粉色的大床,冷白皮少女,注射器与安瓿瓶,诡异的神情和那充满血型色情元素的动作……
屏幕上的画面每跳动一下,吕泽星的眉头就更紧一分。一分多钟的视频很快便播放完了,画面定格在摄像机落到地毯上,正对着安瓿瓶的那一帧。
虽然视频中记录的景象着实诡异而血腥,但其实在达克网上,这也算不上什么太过惊世骇俗的东西。这让吕泽星放不下心的,还是他那萦绕在心头的古怪即视感。
“总觉得……似曾相识啊……”
吕泽星喃喃自语着,脑海中零碎的片段就像是风中飘渺的烟雾一样,似乎能看得到,但却又没办法抓在手中。
吕泽星坐直了身体,打开了自己编写的嗅探程序,正准备好好查一查这个诡异视频的根底时,自己的访问请求却突然失去回应,网站就像是被一种诡异的无形力量噤声了一样,再无一丝波澜。
看着屏幕上大大的404三个数字,吕泽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从自己的屏幕捕获文件中,找到了刚刚点开的视频。在慢放下一秒一秒的细细观看后,那种古怪的即视感更甚了。
他的身体靠回了椅背上,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敲打着。稍稍沉吟了片刻点开了一个没有图标的软件,将那段视频发了过去。
回复很快就到,没有头像,没有ID,只有一句简短的问询。
“还有别的信息嘛?”
吕泽星挠着头想了想,在键盘上敲下了自己的回答,“不好说,原视频的网站已经成未响应的状态了,这条线没法追。视频里可能还能分析些东西出来,但是我没有数据。”
“确定是蓝带市?”对方的回复依然简短。
“只是预感……”吕泽星的回答模棱两可,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直接发了一个链接过来。
“这是蓝带市所有酒店、民宿以及日租房这类场合的监控录像,查到线索之后发给我。”
吕泽星的脸上隐隐有些兴奋,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是这样的回复就代表他可以借用对方那台超速计算机的一部分算力,这也是两人在以往合作中心照不宣的默契。
用于识别图像的大模型很快就连接上了对方的接口,海量的数据在运算单元中疯狂吞吐。天文数字级别的图片、视频在计算机的帮助下,完成抓取、比对、输出这一系列流程。
视频中的每一个像素点,在吕泽星的模型面前都化作了精确的数据,无论是地毯上的绒毛颗粒,老旧的配电箱,还是画面外那破旧空调嗡嗡作响的噪音,都成为了追查源头的线索,在蓝带这个面积逾一万平方公里,人口超1000万的超级都市中,洒下一张无所遁形的大网……
与此同时,云硒山庄,地下室。
郦莺敲出最后一行回复之后,按下锁屏键,长长出了一口气,身后的矩阵服务器缓缓开始运转,很快便发出一阵阵让人头晕的共振鸣响。
身上的长款白大褂遮住了那火辣的身材,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对开地下室的一扇门,走进了一个专用房间中。
明亮的灯光照射着眼前的银白色操作台,上面整整齐齐地罗列着各种装满试剂的细口瓶,操作台的正中央放着一个精巧的电子秤,上面散落了一些白色的晶体颗粒。
正对着操作台的墙面上,一面白板写满了各种复杂的方程式,粗略地扫一眼,应该是某种有机物的合成路径。操作台的前面是一块巨大的单向玻璃,封装了一片密闭空间。里面一个泛着光泽的金属机械臂上,正抓着一个一次性注射针头。
郦莺随手拿起桌上的透明护目镜,一手托着下巴,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试验记录23号,哺乳动物肌肉注射,用量为标准剂量三分之一,剩余条件照旧。”
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人,挂在耳朵上的护目镜记录着主人眼前看到的一切景象。
透过单向玻璃,空旷的临床实验室中,仿生机械臂缓缓转动,将针管中透明的液体缓缓推入到了一只兔子的身体中。针头穿过洁白的皮毛,一阵刺痛,兔子剧烈挣扎起来。
透明药物很快就在兔子的身体中扩散开来,罩在它身上的束缚皮带也被机械臂松开。一阵嗡嗡作响的马达转动声响起,机械臂缓缓收入了天花板上的开口中。
原本温顺的食草动物突然间开始躁动起来,猩红的双眼不断发出不正常的光芒。明明身处陌生的环境,但它却没有丝毫食草动物应有的警觉与胆怯,反而是躁动地在单向玻璃后面蹭来蹭去,好像身上有什么寄生虫一样。
郦莺看着手腕上的秒表,心里默默掐着时间,看着实验体那尚且可控的反应,她的心里不免产生一丝期待。
只是天不遂人愿,就在郦莺的眉心刚刚松弛下来,玻璃后的兔子就突然间诡异地抽动起来。两条健硕的后腿诡异地翻转成了一个青蛙一般的姿势,生理结构上的差异让它大腿上的所有肌肉,都拧了出了一圈圈螺纹般的纹理。裂唇下的一对门牙徒劳摩擦着,发出一阵老鼠一样的刺耳磨牙声。
机械臂已经收回到天花板上,此时的实验室里再没有任何杂物。空旷的环境不断刺激着实验体的情绪,它焦躁地扭动着头颅,就像是在寻找食物一样。
郦莺轻轻叹了口气,显然这次的实验依然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结果。玻璃后的兔子和之前的22个实验体一模一样。注射药物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开始啃食起了自己的肢体。一对雪白的门牙此时正咬着自己的前肢,不断撕扯咀嚼,它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痛觉一样,丝毫不顾及雪白的皮毛上已经沾满了自己的血液。被染的通红的兔唇看起来狰狞无比,前肢上的肉不一会就被啃噬殆尽,只留下一对空荡荡的白骨挂在胸前。
这样的场景即使是郦莺也有些受不了了,她抿着嘴巴,在护目镜上敲了一下,终止了录制。手指在腕表上随意滑动了几下,机械臂便再次从天花板上缓缓降下。换上了一对环状钳形工具的机械臂伸向那只已经惨不忍睹的兔子,嘎嘣一声,干脆利落地扭断了它的颈椎。
“输出验血报告。”
郦莺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玻璃后的机械臂有开始忙碌起来,换上采血器连接分析设备后,针头扎进了尸体中,暗红色的血液很快充满了软管。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电子检验报告就应呈现在郦莺面前的电子显示屏上。看着报表上那顶破边界的柱状图,郦莺的心情有些复杂。
报表上数值夸张的催产素与各类激素含量显然便是罪魁祸首,但是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又有些可怕的不合逻辑。
能在江岸路这样的商业区拿下一块地皮,还能做出如此大规模的犯罪活动。其犯罪团伙的头目绝对不会是什么愚蠢之辈,愿意承担如此大的风险就一定表明了,后背蕴含的利益已经大到足以让这些豺狼虎豹铤而走险。
但是实验最终的结果却又显得无比诡异——如果只是要拍摄变态色情影片,为什么要用这种副作用如此大的药物呢?甚至从客观的角度来思考,其实只靠身体上的鞭笞惩罚,就已经能让这些受害者任其摆布了。注射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多此一举么?
郦莺心情有些烦躁,来回踱步间,高跟鞋在实验室洁白的地板上踩出一阵阵悦耳的响声。
身后的实验台上,镌刻着鸢尾花图案的透明小瓶,里面的液体波光粼粼,就像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难道这条线索就要断掉了么?”
郦莺低声自语着,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专业水平产生了怀疑。她扭头看向白板上的化学推导式,开始仔细验算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成分测算出了岔子。
就在郦莺开始检查起自己的推导过程时,另一边的吕泽星正对着电脑屏幕,聚精会神地阅览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的表情满是凝重,额角都淌下一道汗水。
……
“会是这个家伙么……”
吕泽星喃喃自语起来,刚刚查到的信息实在是太过震撼,让这个不过高中生年纪的男生心神有些激荡。
这其实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和网络另一端的神秘人合作了,早在两年前,自己同论坛上和一个网友争论有关妖隼女士的合法性时,便收到了一个来自匿名IP地址的私信。
对方声称体验了自己开发的图像识别模型,对此非常感兴趣,想要有更深一步的合作。
虽然吕泽星靠着天赋一路自学,在程序上的成就非同小可。但是却很少得到他人的认同,毕竟互联网总是一个充满戾气的环境。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抛出善意的橄榄枝。
吕泽星立马一口答应下来,追问对方的需求和适用场景,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
但是对方发来的信息却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凉水,一张张血腥的图片与冰冷的文字描述,将他惊得目瞪口呆。
对方竟然直接发来了一个隐秘犯罪团伙的老底——那是一个人口贩卖集团,专门以助学贷款、公益赞助之类的模式勾引家境窘迫的女孩上钩,在签订合约时胁迫对方在假期去自己的公司实习,在这个过程中通过暴力手段胁迫,将对方绑架后以高价卖到国外,谋取暴利。
吕泽星越看越心惊,一行行不带感情的客观描述字字泣血,仿佛设身处地一般详实地描绘着受害者的经历。原本有些胆怯的心绪在这样的刺激下,逐渐化作了感同身受地愤懑。当所有的资料阅读完,吕泽星的脸已经扭曲得有些狰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个悲惨的画面在他眼前划过,当他再次将双手放在键盘上时,双眼中满是怒火。
“要我怎么做?”
就这样,天赋异禀的吕泽星化作了那个神秘人的左膀右臂。对方为他开放了一部分算力权限,他凭借着自己殷实的数学功底,开发出了一个又一个专门用于监视分析这些犯罪团伙的程序。
那个名为“视界”的混沌分析监控系统,在他的手上逐渐勾勒出了轮廓。网络另一边的神秘人提供来源源不断的案件卷宗,像是肥料一般充实着他的分析算法。每一个在黑夜中消逝的犯罪团伙,都会化作一颗射向黑暗的银色子弹,将一切罪恶铲除。
两年的合作中,吕泽星的技术愈发炉火纯青,而对方的身影也渐渐浮现在了他的眼前。每当自己通过对方提供的线索,将目标信息推衍出来之后。当天夜里便会悄然出现一个紫发黑衣的身影,悄无声息间将其抹去。
“妖隼女士……”
吕泽星从未向对方确认过身份,虽然他的内心里已经将屏幕另一端的神秘人,与自己心里那个完美的女性靓影重合在了一起。在人口逾1000万的蓝带市,对方这样找上自己,无疑是一种可贵的信任。吕泽星明白这种信任代表什么,他无比感激那个在暗中守护蓝带的身影,也明白那样的身份所代表压力,因而他即使心里有了答案,也从未将那个问题问出口。
吕泽星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要将心里烦闷统统排解出去一样。手指在鼠标滚轮上滑动,一个个页面飞速切换。
“黑成才,没想到居然是他……”
向日葵旅馆,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虽然起名显得有些随意,但是身为利维集团旗下的子品牌,在蓝带市的知名度还是不错的。虽然这个知名度是否算是正面的,还有待商榷。
便宜,可以说是深深烙印在这个品牌身上的标签了。如果说蓝带市最好的酒店是什么,或许很多人会争论个喋喋不休。但是如果说道最便宜,那向日葵旅馆便一定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唯一选择了。
吕泽星对这个酒店也有些印象,作为一个学生零花钱总是有限的,这个向日葵酒店曾经也是他的常备选项。但是当刚刚输出的结果,赫然指向岭山区的一家向日葵连锁旅店时,吕泽星只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阵抽搐,从食道深处泛起的恶行让他舌根有些发麻。
吕泽星点开另一个页面,上边复杂的线条标识着利维集团的股权结构。经过逐个排查筛选,终于被这个高中生抓到了尾巴。将这些持有股权的机构或是个人追根溯源,最后指向的源头只有一个——黑崎地产的股东兼董事长,蓝带市著名企业家,黑成才。
吕泽星脸上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这是他作为妖隼女士的下线,第一次抓到这么大的鱼。以往的那些犯罪团伙,要么是流窜作案的过江猛龙,要么便是躲在暗处小打小闹的灰色奸商。像黑成才这样身份的家伙,还从来没有在他的监察列表中出现过。
吕泽星搓着手指,他的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憋屈。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自己查到的信息上传。虽然妖隼女士在他的心目中永远是不会落败的存在,但是当这个家伙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时,吕泽星第一次产生了一丝退却的惧意。
心里五味杂陈,但是手上终究还是动了起来。有关向日葵旅馆、利维集团、黑成才的相关资料被打包成册,通过那个没有任何标识的软件,传到了网络的另一端。
——
夜色中惩恶扬善的靓丽身影,在白天却像是蓝带市的芸芸众生一般,有着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苦恼。
随着启柏中学的期末考试结束,全校所有教职工的阅卷工作也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面向全市最顶级生源的私立中学,期末考试自然也是要难上一等的。这点不仅仅反映在出题工作的繁琐程度上,阅卷亦是如此。
持续两天的假期,让启柏中学全校的学生们都玩了个痛痛快快。但对于老师们而言,那就是难熬的加班日了。学校的信息阅览室里,哒哒哒的鼠标点击声和偶尔响起的键盘敲击声,让原本平静的阅览室一片火热。一台台电脑屏幕上,电子版试卷正飞速划过屏幕。每一个老师都瞪着通红的双眼,机械般的在题目上打出成绩。
技术水平的进步带来的影响往往都是双面的,而这种影响,如今正反映在老师们的阅卷方式上。
泛着刺眼蓝光的显示器屏幕,正不断摧残着每一位阅卷老师那酸涩的眼眶。虽然整体上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但具体到个人的工作体验上,那可就是截然相反了。
但无论如何,为期两天的工作总算是做完了。成绩录入系统,排名,打印,最后再填入学生档案,这些繁琐的工作倒是理所当然的实现了自动化。
随着学期末最后一项工作进入尾声,所有老师和学生们共同期待的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作为早年留学归来的海归,校长郭建望在学校的教学风格、管理模式等等许多方面都融入了不少西式元素。而每个学期末雷打不动的“知悦集”,便是出自郭校长的手笔。
别看名字起的古色古香,颇具传统风格,但其实本质上是完全模仿西式冷餐会的形式,为全校师生举办的一项交流活动。
虽然表面上看来有些矫揉造作的嫌疑,但本质上来说师生们还是认可这个活动的。哪一个忙碌的一学期的学生不愿意参加一次这样的自助餐会呢?能和自己的好友死党在放假前再次相聚,商议假期的安排,总归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至于老师们那就更简单了,这个职业天生便让他们的圈子有些闭塞,这样一个平台也算是满足了不少他们的社交需求,更何况一切的费用还是完全有效方承担呢?
活动日当天,学校尘封已久的主礼堂再次打开大门。富丽堂皇的装修在精心布置中熠熠生辉,涌入礼堂的学生们脸上无一不带着兴奋的笑容,有声有色地和身边的同学交流着。
鱼贯而入的人群整齐地落入作为,很快就将能容纳3000人的礼堂完全填满。校长施施然从侧面走上主席台的正中央,清了清嗓子之后,开始了长篇大论的无聊发言。
虽然郭校长的官腔实在是没什么营养,但是看在一会免费自助餐的份上。礼堂里的所有人还是在面上保持了尊重,每当他的演讲到达热烈之处,轰然响起的掌声总是热闹非凡。礼堂里的气氛也一片火热,就连主席台上郭校长的脸好像都更红了。
展望与未来持续了接近二十分钟,郭校长终于停下了喋喋不休的话柄。在对全体师生送上新一年的祝福后,挥着手退之幕后。所有人都无比期待的冷餐会便正式开始了。
一曲优雅的音乐从遍布校园的扬声器中传出,超过50人的大型厨房团队开始源源不断往校园里输入各种做工精美的食品。
整个教学楼三层一下的大厅都被清空,一张张铺着整洁白色衬布的长条桌罗列地整整齐齐。侍者鱼贯而入,将一个个装满紧致餐点的磁盘端上餐桌,摆弄成一副充满食欲的模样。
李婉婉兴奋地抓起一个马卡龙,整个丢到了嘴里,只是稍微一咀嚼,充满奶油甜腻丝滑口感的风味便在口腔中晕染开来,舌根下微微泛起的杏仁苦味将味蕾上的触感点缀地更加丰富。她眯起的眼睛里尽是满足的意味。
“丹丹,学校的马卡龙还是这么好吃,你也快尝尝。”
任丹丹看着满脸兴奋的闺蜜,脸上陪着笑了笑,但是眼底的落寞却掩饰不住。面对闺蜜递上来的甜点,她接过放入口中,却只感觉味同嚼蜡。
“唉,好了丹丹,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之前的事情我们已经很尽力了,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看开点吧,你总有能力极限的,又不是所有的事情你都能办到。”
李婉婉轻叹一口气,闺蜜的反应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至于烦恼的源头,那自然就是之前和自己一起去探查李昊失踪的事情。一向有自知自明的李婉婉压根理解不了闺蜜的想法,李昊的失踪又不是她们造成的,干嘛要因此折磨自己呢?
任丹丹的脸色有些晦暗,她低头看着手上粉红色的马卡龙,抿着嘴低声说道。
“唉,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是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每天都胡思乱想,总是觉得……”任丹丹顿了顿,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身旁。
“说不定我们早点发现端倪,就能查到李昊最后的下落了。”
李婉婉不屑地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瞟了一眼会场另一边的老师们,语气有些讽刺。
“我们能发现什么端倪,就连班主任一开始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凭什么指望我们?”
李婉婉言至于此,伸手挽住了闷闷不乐的任丹丹,把它拉向长桌另一边的巧克力喷泉。
“好啦,人家都说吃甜食会让心情变好,你不是最喜欢巧克力了嘛,赶紧多吃点,这个巧克力喷泉好像过一会就要撤掉了呢!”
半推半就地被闺蜜拉着,拿起一个插着牙签的草莓,在喷泉上褐色的液体里裹了一下,充满焦香味的可可便包裹住了满是清甜的草莓,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李婉婉说得对哦,你们正式长身体的年纪,学校好不容易办一次活动,要多吃点才行。”
身边突然响起的女声把李婉婉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娇嗔地说道。
“郦老师,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郦莺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的意思,就在李婉婉说话间的功夫,又是两个草莓已经进了她那性感的红唇。稍微咀嚼两下,郦莺便对挽着手的一对好闺蜜问道。
“怎么了?说说吧,看你们两个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李婉婉咂舌,心里估摸着刚刚的对话坑定被郦老师给听到了。她讪笑了两声,弱弱地辩解起来。
“哪有啊……就是,就是……任丹丹这次考试成绩一般,心里有点不好受,我刚刚正开导她呢……”
郦莺的表情似笑非笑,她又随手拿起一盘小三明治,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说道。
“哦?是这么回事嘛?可是我才刚从教研室回来呢,刚刚看成绩单,好像任丹丹就在第一页上啊。我记得,这个成绩应该比她的入学成绩还高才对吧,难道说任丹丹同学对自己的要求居然这么高嘛?”
李婉婉的解释顿时被噎了回去,她的眼睛提溜转着,似乎正在考虑改编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来找补,但是身边的任丹丹捏了捏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任丹丹长长出了一口气,盯着郦莺的眼睛诚恳地解释起来。
“郦老师,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和李婉婉之前碰到了一件事,最后的结果不太理想,所以心里有点芥蒂。”任丹丹说的含含糊糊的,但是总归是没有欺骗的成分在里面。
郦莺随手拿过桌上的三瓶气泡水,像是变魔术一样手一抹,就像三个瓶盖直接旋开,向她们递了过来。
“谢……谢谢郦老师。”任丹丹一愣,但还是接了过来,双手捂着瓶子抱在胸前。
“碰到了一件事,是碰到什么事呢?结果又是怎么不理想呢?能不能和老师说说?”郦莺侧过身来,靠着长条桌半倚着,一对长腿交错起来。
任丹丹看着郦老师的身影,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冲动,她似乎感觉这个平日里冷面严厉的女老师,身上有种说不清的安全感。自己忍不住地想要向她倾诉自己这些天来的苦恼。
“其实……就是我们的一个朋友,他遇到了点麻烦。我们本来是想帮帮他的,但是又感觉无从下手,他遇到的问题可能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畴了。”
任丹丹小声地描述着,但是盯着郦老师的眼睛里却隐隐有一丝期待。她突然感觉说不定转机就在眼前,郦老师……或许听完之后会留意这件事呢?
“呵……呵呵呵……”
郦莺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听不出什么情绪,轻轻呷了一口气泡水,她轻柔地说道。
“既然你都知道自己的能力没办法帮到他,那你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什么呢?无论如何你也什么都做不到吧?”郦莺的回答虽然很客观很冷静,但是却丝毫没有一点老师应有的开解之意。
任丹丹愣住了,她没想到刚才还满脸和善温柔的郦老师,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生硬而冰冷的回答。可是自己这些天的经历,不正是印证了郦老师的观点么?任丹丹总觉地心里有些膈应,但是却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角度。
李婉婉听完心里有些生气,她拉着闺蜜地手争辩起来,“郦老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啊?任丹丹她也是一片好心,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能力,但是说不定以后就不一样了呢?你现在给她泼冷水,万一让她彻底没了心气,以后再也不会同情别人了怎么把?”
郦莺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通红的李婉婉,她没有说话吗,但脸上的神色总让李婉婉觉得她像是在看两个孩子玩闹一样。
“哼!郦老师,我和丹丹要去找同学,就暂时失陪了……”气冲冲的李婉婉拉着闺蜜的手转身欲走。
“任丹丹……”
郦莺缓缓站起身来,走进到了二女的面前。任丹丹看着郦莺,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以前还从来没有发现……郦老师居然这么高啊……”
从来都是坐在讲台下听课的二人,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过郦莺。她那在高跟鞋的加持下接近一米九的身材矗立在二人面前时,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任丹丹感觉有些奇怪,虽然按理来说学生对老师有些畏惧之心也不足为怪,但是面对郦莺,她总觉得对方有些超脱于女教师这个身份之外的气质。
“任丹丹,其实你做的这些事,在我看来真的很可贵。”郦莺的脸色很严肃,她盯着任丹丹的眼睛,“你能发自本性地去关心身边的人,甚至愿意为了他们去付出时间和精力,帮助他们解决那些他们无法面对的问题,这种质朴的善良真的很宝贵。”
郦莺的双手放在任丹丹的肩头,她的声音如在云端。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廉价的关心谁都可以肆意地泼洒,但真正能帮到他们的行为,又有多少人能身体力行呢?”
任丹丹茫然地点点头,郦老师的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却又总感觉有些隐隐的怪异感。只是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让她有些恍然,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到底谁对谁错。
李婉婉娇哼了一声,抿着嘴双手叉腰,替自己的好友辩解起来,“郦老师,话不能这样讲吧。我和任丹丹已经很尽力了好不好,毕竟说到底我们两个只是未成年的高中生而已诶,能做的事情有限。再微薄的善良,也是善良。我不觉得任丹丹有什么问题……”
郦莺丝毫没有因为李婉婉忤逆自己而面露愠色,反而是轻轻摇晃起了手上的饮料,嘴角挂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郦老师……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们……”李婉婉原本长篇大论的辩解,在郦莺这样古怪的眼神下被通通堵了回去,甚至就连心里都有些毛毛的。
“任丹丹……”郦莺一口将仅剩了一个瓶底的气泡水喝干净,在任丹丹面前缓缓弯下腰。这是任丹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自己这位老师,加上高跟鞋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任丹丹在她的面前就像个稚嫩的小孩子一样。
“不要忘记你心里这份最朴素的善良,如果有一天,你有能力去决定其他人的命运时,想想你今天在这里和我说的话。”
任丹丹满脸茫然,郦莺莫名其妙的说教听起来好像煞有介事,但是仔细一想又感觉完全是无稽之谈。决定别人的命运?这种话对一个十六岁的女高中生来说,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富家少女过往的人生中,哪里曾考虑过这样深入人心的问题。但郦老师话里却又隐约带着几分莫名的期待,让任丹丹有些惶恐,她不大确定到底是自己想太多,还是郦老师真的对自己抱有些独特的期待呢……
“老师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啊,感觉好奇怪……”李婉婉翻了个白眼,暗自吐了吐舌头,不由得吐槽起来。
郦莺沉默不语,唯有嘴角的微笑别有深意。
“好了,老师也就是随口说说,只是想勉励你们好好努力,保持一个好成绩。”郦莺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一转,轻松地岔开了刚刚莫名严肃的话题,“说起来,这应该是你们第一次参加启柏中学的知悦集吧?建议你们去常常中式甜点台那边的雪梅娘哦,江师傅的手艺真是一绝,要不是学校开的工资太高,我都想把江师傅挖走,给做我做私人甜点师呢……”
“郦老师还真是敢想啊!”李婉婉耸了耸肩,瞟了一眼身边的任丹丹,脸上带上了几分得意,“不过,郦老师不知道嘛?我和任丹丹都是在这里念初中的呢,知悦集我们也参加过好多次啦!”
任丹丹莞尔一笑,自然地接过李婉婉的话头,“不过我们之前还真的怎么尝试过知悦集的中式甜点呢!我还是很相信郦老师的品味的,能让郦老师这样称赞,想来是很惊艳吧……”
任丹丹说着挽起李婉婉的臂膀,又向郦莺说道,“郦老师不一起去嘛?刚好我还有点问题想请教您呢。”
郦莺又随口抿了一嘴手中的气泡水,刚想回答,就被身边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打断了。
“诶!郦老师你在这里啊,可是让我一顿好找。”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面相斯斯文文,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郭校长那边正在表彰咱们本年度的优秀杰出工作代表呢,刚提到你的名字,找了半天都没见到人,没想到你在这里。”
郦莺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无奈的窘迫,轻轻叹了口气,一对狭长的眼角也耷拉了下来。一旁的李婉婉见到这副稀奇的模样,顿时大感揶揄,捂着嘴偷笑起来,还不忘和身边的任丹丹吐槽一句。
“没想到啊没想到,郦老师遇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也会有些无奈呢,真是出乎意料,嘿嘿嘿……”
郦莺短发下的耳廓动了动,微微回过头来剜了一眼偷笑着的李婉婉,眼里有些羞怒,但又满是无奈。无关痛痒的玩笑当然不值得摆出严肃女教师的脸色训斥一翻,但是李婉婉这番吐槽又实在让她有些憋屈。
“郦老师?郦老师!”
身边接连的提醒将郦莺的心思拉了回来,她撩起耳边的侧发,抿了抿嘴。虽然心里一向对这些繁文缛节的事情嗤之以鼻,但是最基本的社交礼貌还是要维持一下的。郦莺强打起精神,在脸上挂起一副不咸不淡的微笑,回应道。
“好,我知道了。麻烦黄老师专门来提醒了,郭校长他们,现在在哪呢?我这就过去。”
黄老师退了腿鼻梁上的眼睛,呵呵一笑,“没关系,我也正准备过去呢,你跟我来就好了。”
任丹丹看着郦莺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就连闺蜜在身边唤了她几声都充耳不闻。
肩头被李婉婉一拍,任丹丹这才扭过头来,不知怎么的,她突然鬼使神差地对李婉婉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婉婉,你说,为什么郦老师总让我有种……很奇怪的不真实感呢……”
李婉婉一愣,顺着任丹丹刚刚的目光望去,郦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人额群中。她咬了咬嘴唇,下意识地回到道。
“可能是郦老师太过优秀了吧,就好像不管她做什么,永远都是一副滴水不漏的样子。”
“滴水不漏嘛……”
任丹丹的脸色忽明忽暗,刚刚郦莺的那番说辞依然萦绕在她的心头,一股异样的感觉,悄然罩上她的整个身躯。礼堂里恒温恒湿的新风系统依然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但是她却还是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凉意,让她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咳咳……”
一阵女性刻意的咳嗽声,让正有些出神的年轻女孩不由得一惊。但是优秀的职业素养又让她瞬间便本能地找回了仪态,在姣好的脸上挂起一副职业化笑容,对面前的来者说道。
“晚上好女士,请问您有预定嘛?”
大堂的设计明显属于休闲类型,整体以原木色为主体的风格,充斥着各个角落的绿植让人一眼看去,便会自然而然放松下来。
只是柜台对面的来者却似乎并没有这样闲适的心境,分明是夜晚,没有一丝阳光可以从外界刺入,但她的耳朵上却挂着一副充满时尚感的墨镜。搭在柜台上的素手轻轻敲打着台面,纤细修长的手指看起来就像是钢琴家一样优雅。
“已经定好了。”
她的回答很是简短,似乎天生便是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右手一翻,轻巧地摸出证件,推到了年轻女孩的面前。
“好的女士,请您稍等……”女孩虽然感觉今天这个客人有些古怪,但是自己的工作还是要做好的。她将证件在扫描仪上刷了一下,接着一边审视着前台屏幕上的信息,一边从旁边的柜台里套出了一张空白房卡。
“李女士,您预定的是今晚的行政套房,2806,请您稍等,我给您刷一下房卡。”
李女士似乎对她的房间并没有太多关注,反而是有些反常地端详起了大堂里的陈设,虽然看不到她墨镜下的眼神,但是总叫人感觉到一种特殊的意味。
李女士如若无人地扫了扫四周,接着微微低下头来,鼻梁上的墨镜随着她的动作向下滑了一截,露出一对狭长的眼眸。她的目光在年轻女孩胸口的工牌上扫过,接着故作随意地提了一嘴。
“夜床服务就不需要了,我只住一晚。”
女孩将房卡与伴手礼一起装进了一个精美的小袋子,挂着微笑点点头,“好的,我会通知我的同事们,不会打扰您的休息的。咱们酒店的楼层指示图在咱们的房卡背面,有需要的话您可以随时体验,祝您入住愉快。”
李女士轻轻点了点头,随手从女孩的手上接过房卡,转身向电梯走去。哒哒哒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踩出一阵令人心颤的音节,不断在大堂里回响起来。
前台女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一愣。自己刚刚居然没有发现,这个客人的身材简直称得上是万中无一。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即使放在男人中,也算是极为出众的条件了,而她那极为夸张的腿身比,更是无比吸人眼球。前台女孩第一次再另一个女孩身上,感受到了如此相形见绌的感觉。要知道自己当初入职的时候能在一中竞争者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多年舞蹈功底带来的完美形体,可是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优点,似乎什么也不是了……
郦莺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只是和她说了短短两句话,就能在这个女孩的心里引起这样的波澜。不过就算她知道了,恐怕也只会一笑了之吧,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电梯缓缓向上升去,郦莺抬手在自己的墨镜腿上瞧了瞧,一阵细微而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但很快便融入了电梯本身沉闷的嗡嗡蜂鸣中。等到电梯门缓缓打开,那刺耳的微弱噪声已然消失不见。
手里的旅行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但是在郦莺的手里却显得很轻巧,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棉花之类徒有体积的内容物。鞋跟在酒店走廊的地毯上踩下一个个凹陷的深坑,头顶暗黄色的顶灯将她的脸旁打出了一圈显眼的阴影。
郦莺信步来到房间前,刷开门锁。若是普通的住客,进入房间的流程多半是:先打开取电开关,再换上一双舒适的一次性拖鞋,最后直直扑向柔软的大床,一边欣赏落地床外开阔的夜景,一边思索一下晚餐的解决方式。
不过想来这位足够“特殊”的女士来入住酒店,也不会是为了度假之类可笑的理由。毕竟,整个蓝带市有哪个酒店的套房能强的过郦莺的那栋别墅呢?
未接电的房间一片漆黑,严丝合缝的窗帘彻底断绝了窗外的光污染,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对郦莺而言,却好像并未影响。分明是用于隔绝阳光,保护虹膜的墨镜,此时却泛起一阵幽幽的光线,这光线无形无质,不断向周遭辐射能量。
房间的场景在郦莺的眼中顿时开阔起来,隔着一层深绿色的滤镜,郦莺沿着房间的内侧一点一点审查起了房间中的各个陈设。大到空调的出风口,小到插座上的孔洞,都被她用双眼彻底清查了一遍。
事实证明五星级酒店的管理的确滴水不漏,房间里的确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到此,郦莺才基本放下了警惕心,取出房卡到玄关上一插,整个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郦莺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她便移步到了放在门口的一扇衣冠镜前。双手缓缓伸向自己的领口,轻巧一抹,米白色长款风衣便悄然脱落,露出了里面漆黑的内装。
而那内里套着的一身,赫然便是妖隼女士那套绝无仅有的黑色连体紧身皮衣了。胸前硕大的丰乳在超紧身皮革面料的束缚下,鼓出了一对性感火辣的双球形乳峰轮廓。
她从脚边的旅行包里随手一套,取出了自己余下的装备。一双纯黑色及肘长手套顺着她的手臂向上包裹,轻巧的“啪嗒”一声,便紧紧箍在了她的大臂上,同样是为了战斗而特意设计的超紧身款式,将她完美身材的线条修饰出了一种看起来性感到令人窒息的夸张气场。
被黑色手套包裹着的玉手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拉一提,曼妙长腿上的黑色高跟长靴的靴筒就像是内含充气囊一样,瞬间紧紧贴在了她的修长性感腿线上。明明依然是同一双靴子,但是紧紧是稍微收束了几分,便瞬间让人感觉到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原本的黑色长靴看上去,更多的还是些时尚靓丽的味道,但是当过膝靴筒牢牢贴在她的丰腴大腿上时,原本的靓丽便只剩下的摄人夺魄的火辣。
对着镜子将自己的黑发一圈圈盘在头顶,扎地紧紧的发髻将她那冷艳而性感的面靥完全展露出来。颇有传统色彩的高发髻就这样顶在一位浑身黑色连体紧身衣,穿戴黑色过肘长手套,脚上还踩着一双充满女王气场的黑色银底高跟长靴的冷冽女性身上,着实有种难以形容的怪异反差感。
不过随着她缓缓将那顶标志性的紫色短发套在头上,这一切便瞬间显得和谐起来。猫眼形状的眼罩作为她的最后一块拼图,将原本属于启柏中学女教师的一切特征,都掩藏在了这一身装扮之下。
一块小巧的特质腕表缓缓扣在了她的手腕间,漆黑的表盘上没有任何按钮与标识,甚至就连指针都没有,看起来根本没办法承担计时的功能,似乎不过是一件平平无奇的装饰品。
郦莺最后对着镜子扫了一眼,确认过所有的细节之后,正欲行动,没成想自己那平坦的小腹下突然涌动起一股迫人的暖流,叫她双腿一紧,丰满的大腿顿时紧紧夹在了一起,甚至那被两条马甲线夹在中间的阴阜位置,都刻出了一块形态诱人的骆驼趾。
“该死……”
被特殊黑色项圈修饰过的电子合成音,第一次带上本不该属于她这个身份的情感。猫眼眼罩下,深紫色的眸子里瞬时闪过一丝恼意,嫣红的双唇紧紧抿在一起。
“怎么会这么不凑巧。早知道这样的话,说什么也要把校长的那些破事给推掉,这种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啊……”
虽然她的半张脸都被那猫眼眼罩所覆盖,但仅仅是那红唇间抿起的唇缝,也足以看出她那满是焦急的脸色。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代表着酒店结构的楼层平面度顿时显现出来。而在这示意图上,一个显眼的小红点正缓缓移动着。右上角的电子时刻正一分一秒地变换着,就像是在无声地催促这位行走于黑夜的女士尽快行动。
郦莺单膝跪地,一手捂在自己的小腹上,呼吸逐渐开始急促起来。她尽力控制着自己的下身,好让那不断翻涌的热流安分一些——事实上,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始作俑者正是满身官僚气的郭建望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赶着启柏中学知悦集的尾声,郭建望借着几分微醺的酒劲,居然又范起了官瘾。将一众工作出色,教学成绩优异的老师统统拉来,坐在专属于校长的小包厢里开起了小灶。虽然说是小灶,但是其实本质上压根就是郭校长仗着辈分和职位,同下属们觥筹交错,互相吹捧罢了。
郦莺向来看不惯郭校长这副做派,面对校长的屡屡敬酒,她也是丝毫不给面子,三番五次以为人师表不好酗酒为理由拒绝了。接连被拂了面子的郭校长实在气不过,干脆给郦莺上了一大桶气泡水,说什么今天也要让郦莺在自己面前低下头来。
向来性子强硬的郦莺见校长这副样子,干脆一个人一圈一圈打起了车轮战,以饮料代酒,把郭校长身边这群长袖善舞的同事统统给放趴下了。一时上头的郦莺在酒桌上倒是狠狠出了一口气,可是这恶果马上就来了——如今不断翻腾着的小腹,便是一时冲动的代价了。
可是锄恶之事,时不我待。行动定在今日,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郦莺花费了好几天跟踪观察,又费尽心思搜集到了黑成才最近的日程,反复甄选之后,这才选定了执行计划的时间和地点。相比于他近一个月来经常出没的公司大厦与各个正在施工中的工地,这家名为“华曼”的酒店已经是最好的场所了。
就在今天,黑成才会代表黑崎地产,亲自主持一场开发招标会。而招标的项目,好巧不巧正是妖隼女士之前一手端掉小平头团伙的环燕大厦烂尾楼。其实按理来说,以黑崎地产的规模,无论什么难度的开发工程都应该算不上什么难事,集团下辖的子公司便足以承包所有的项目了。但是不知道这黑成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大张旗鼓地在这里开起了招标会。甚至会前还专门放出风去,给出了一个极为优厚的价格。
整个招标流程会持续三天,而今天恰巧正是竞标的第二天。这个时间点很微妙,此时正值竞标流程中最关键的环节,不出意外的话,最终的承包名单就要由今天提交的报价决定。此时不管是黑崎地产还是一众投标者,脑袋里都紧紧绷着一根弦,认真盘算着自己的成本与报价,力求在今天一锤定音。
而已经整装待发的妖隼女士,正是看重了这一心里盲区,准备在这个所有人都无心防备的紧张时刻,一击出手,将黑成才的所有犯罪证据统统查出来,当众把他绳之以法。
半跪在地上的郦莺深深吸了一口气,忍受着发胀的小腹里不断传来的酥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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